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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颐浩行状 南宋 · 董苹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四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九四
公讳颐浩字元直沧州乐陵人
绍圣元年进士第,累除河北转运副使
宣和四年,朝廷乘契丹之衰弱,举诸路之兵,欲图燕蓟,命童贯宣抚使,以蔡攸副之。
大将刘延庆统兵仅十万,自涿州燕山府
契丹之兵大集,与王师相拒于良乡县,杀伤亦略相当。
正未有所处,会金人于十二月居庸关引兵至燕山府契丹之众闻风奔溃,金人遂有燕山府及檀、顺、景、蓟等州。
童贯、蔡遣使往燕山府金国主阿骨打,重许岁币,求此四州之地,使者五六辈,往来商议。
金人知、攸意要燕、蓟以报天子,需索益广,倍于岁赐契丹之数。
议既定,金国兵遂回,、攸引兵五万前去抚定燕、蓟
、攸到燕山旬日即班师,相继詹度、王安中知燕山府,为本路安抚使
是时,郭药师所统兵二万,号曰常胜军,又契丹刺面军万馀人,号食粮军,费用钱粮不可胜计。
朝廷命公为转运使,公条奏燕山一路费用如此,虽穷天下之力,竭天下之财,必无以善其后,愿诏三省枢密院博议久长之策。
徽宗震怒阻坏边事,先次落职降官,仍旧为转运使经制燕山府河北京东路财用。
公在燕山仅二年,备历艰险,每恐不能逃祸。
是时,金人渐生衅端,变诈反覆,邀求不已,徽宗感悟,忆公前日之言,遂复官职,进徽猷阁直学士
宣和六年,丁太夫人忧。
公扶丧至济南府营葬,未及掩圹,有旨起复,催促还任,不许辞免。
公再至燕山府,又仅一年,金人初举兵犯阙,既与本朝讲好班师,乃得还。
建炎元年五月今上即位南京
六月召公赴行在,就道差知扬州
是年十月,圣驾幸维扬,公前期缮治行宫,分处三省、枢密院、百司及卫兵营舍,扰不及民而事办。
十一月召对,公奏云:「臣窃以金人袭百战之兵,一年之内,两犯京阙。
天祐陛下,躬有神器。
臣窃观天下之势,以拨乱为急。
拨乱必先任贤、退不肖以清其时,用能、去不能以审其材,申信号令以结其心,赏功罚罪以激其气,恭俭节用以丰其财,徭役以时,以阜其民。
俟其仓廪实,财用足,人安时和,则有必取之势,无不成之功。
陛下睿算远图,布昭圣武,伏愿任贤使能,信赏必罚,理财节用,积粟训兵,裁抑恩倖,无令挠朝廷之权,搜选人材,使之任将帅之责,大开谏路而择其善,总览群策而从所长,则何为不成,何战不胜哉」!
上览奏劄称旨。
又旬日再对,进劄云:「淮南两路北距海,南阻江,土地膏腴,形势雄胜,陛下銮舆顺动,以慰天人之心,必得其宜矣。
臣尝谓强可以使之弱,弱可以致之强。
汉高祖与项氏相持,百战百败,然垓下之役,一战遂成帝业。
越王兵败,栖于会稽,卑辞厚礼,养兵蓄锐,有待而发,一战遂收霸功。
然则陛下驻跸淮甸,岂非天意所以资陛下兴王业乎!
伏愿聚精会神,卧薪尝胆,期于除祸乱、致太平,实无疆之休也」。
吏部尚书
公被旨令密具边防事宜,公具奏云:「伏惟陛下即位以来,仁民爱物之心孚于四海,忧勤恭俭之德格于皇天,是宜边境安宁,万邦蒙福。
然而乘兵政败坏之后,敌人以百战之师投隙而南,所向无前,适于斯时,实劳指画。
传曰:『天下多事,圣哲驰骛而不足』。
兹诚多事之际,而圣哲驰骛之时。
仰蒙下询备禦之策,臣儒学进身,然尝任西北缘边去处,夷狄情伪与夫战阵之略粗闻一二。
犬马之齿,今已六十,筋力不能胜甲胄,衰迈不能从军旅,顾有愚见,不敢缄默,辄陈今日备禦十策。
一曰收民心,二曰定庙算,三曰料彼己,四曰选将帅,五曰明斥堠,六曰训强弩,七曰分器甲,八曰备水战,九曰控浮桥,十曰审形势」。
条分而详布之,深切当时之务。
明年二月,金人以轻骑逼扬州,车驾仓卒南渡,公与礼部侍郎张浚联马奔及行在,仅得渡江,扈从至秀州
签书枢密院事、江浙制置使
公复召募兵四五千人就镇江之北,枕江下寨,与金人相持近一月,金人北去。
苗傅、刘正彦狂谋不轨,公倡议约诸大将刘光世破之。
朝于行在,即除尚书右仆射
扈从銮舆移跸建康府,寻迁左仆射
公与张浚密谋诛范琼,一军帖然无事。
是时天下盗贼群起,公谓金人方去,李成、靳赛等分据淮甸京城隔绝,山东河北诸处命令不通,其他寇盗不可胜计。
公以为前此赏罚失当,将士解体,若非信赏必罚,无以大收将士之心。
乃奏乞置三省、枢密院赏功司,应自军兴以来,诸路立功将校、借补等人,并许缴元立功,手照自陈,朝廷看详,随宜推恩,借补官资。
于是四方将士莫不悦服为用,自是士气稍振。
公措画招收诸路溃军、盗贼,殆将肃清矣。
十月,金人渡江,王师弗能捍禦,继渡浙江,逼行在。
公忧愤不知所为,乃力献航海为避狄之计,圣上浩然开纳。
时廷臣所论皆不合,惟圣意确然不移。
车驾自明州登海舟,精锐之兵万馀人扈驾行在台州港,迤逦趋温州驻跸。
又月馀,是时金人已回镇江韩世忠以舟师扼江路,金人不得济。
公力请车驾回幸浙西,宜下亲征之诏以为先声,亟以锐兵策应世忠夹击之,此一奇也。
时车驾已驻跸于越州,会中丞赵鼎上章诋公,公遂罢相。
后召赴行在,拜左仆射
公每奏陈金人侵犯不已,今又大窥川、陕,皆燕人及中原叛逆协谋所致。
古者兵交,使在其閒,为我之计,更宜遣使讲和,以纾国难。
前此所遣宇文虚中、王伦等数辈,虽拘留不还,势当再遣使人以骄其志。
蒙上开纳,遣潘致尧、高公绘使金国,嗣后,潘致尧等得归。
金国通好,盖自兹始,其后使命相继,和好遂成,卒迎太母銮舆暨徽宗梓宫以还。
又言:「驻跸之地最为今日之急务,伏愿陛下发中兴之诚心,行中兴之实事。
今当先定驻跸之地,要使号令易通于川、陕,将兵顺流而可下,漕运不至于艰险,然后速发大兵,一军往江西、湖南以平群寇,一军往池州,至建康府
处置已就,招安尚怀反侧之人。
明年二、三月间,使民得务耕桑,则大江已南在我之根本立矣。
然后乘今年大暑之际,遣精锐之兵,与刘光世渡淮,掎角而北去,由淮阳军沂州密州以摇青、郓;
张俊躬亲统兵由河中府绛州,以撼河东
乘诸路民心怀我宋未泯之心,知王师有收复中原之意,则中兴之业可觊也。
若不速为之,逡巡过春夏,则金人他日再来,不惟大江之南我之根本不可立,而日后之患不可胜言矣。
臣尝闻自古有为之君,将以取天下者,弗躬弗亲,则不能戡祸乱、定海内。
伏望圣慈考汉高祖以马上治之之迹,法唐太宗栉风沐雨之事,速图之不可缓也。
臣窃见三四年来,金人才退,士大夫及言事官献言之人辄有怠心,便以谓太平廓然无事矣。
凡朝廷之谋,更唱迭和,甲可乙否,致机会可乘之便往往沮抑,不得遂行。
臣以谓异日误天下国家者,必斯人之徒也。
今天下之势,可谓危矣,既失中原,止存江、浙、闽、广数路而已。
其间亦多曾经残破,浙西郡县往往已遭焚劫,浙东一路在今形势漕运皆非所便。
若不移跸于上流州军,保全此数路,及渐近川、陕,使国家命令易通于四方,则民失耕业,号令阻绝,俄顷之间已至秋冬,金人复来,虽欲追悔无及矣」。
公又奏:「臣任官以来,在西北极边二十馀年,备见虏人之俗,于逐年四月初,驱官私马水草牧放,号曰入淀
入淀之后,禁人乘骑,八月末方令出淀,饲以麦豆,以备战斗。
又夏月弓力不强,射不能及远,故虏人未尝于夏月用兵。
然自汉至唐,士大夫未有深晓此理者,惟杜牧有言曰:汉伐匈奴,尝以秋冬。
当虏人劲弓折胶、湩马免乳之际,与之较胜负,故败多胜少。
今若以仲夏月发兵,出其意外,一举无遗类矣。
臣窃观陛下总揽岁久,英武日跻,则举兵北向以图中原,此其时也。
贾谊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
舍此机会而不乘,后欲追悔,何可及耶!
今有兵十六七万,兵费用不赀,朝廷竭力经营,钱粮常若不办,旷日持久,必取于民,民怨众离,乃自困之道,祸乱之所起,可不畏哉!
今日战兵,其精锐者皆中原之人,数年之后,必消磨寖少,异时虽欲举事,势必不能,可为深惜者也。
臣年踰六十,累岁疾病,每恐溘先朝露,此志遂不得伸,辄敢冒昧陈述,乞赐聪察」。
又奏曰:「近日探报,金人与刘豫举大兵以窥川、陕,若于来年三月间举兵北向,必可牵制川、陕之寇。
万一川、陕参差,而王师既逐刘豫,川、陕间闻之必震恐,因遣韩世忠就近由西京入关,此亦一奇也」。
上开纳此策,嘉叹不已,以公都督诸军事,总师北向。
公师镇江,因台章上疏,遂罢相。
是岁冬,虏骑再犯淮甸,缘事关利害,因以边防机事具奏。
上亲笔褒美,令陈利害,公即条具所见,析为十论上之。
其一论用兵之策,其二论彼此形势,其三论举兵之时,其四论分道进兵,其五论运粮供军,其六论大兵进发,其七论经理淮甸,其八论机会不可失,其九论舟楫之利,其十论并谋独断。
上嘉其议而行之。
薨,谥忠穆
开封府推官金部员外郎刘君志铭熙宁元年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四、《长兴集》卷二五
公讳黄中字师厚河中人也。
其先安平釐侯习之后,世家于安平
曾王父节。
王父赠司空延,始徙居于蒲。
父绅,赠左骁卫将军
公明悟,有志行。
其为儿童,则知诵书学,通经史,尤长于议论。
伯兄综为枢密直学士
以荫补将作监主簿,五迁为太子中舍奉朝请,又三迁为尚书员外郎,历虞部金部二曹,升朝散大夫,勋上轻车都尉
初任许州单镇,次吉州,皆以监酒税,有羡课。
用知秀州嘉兴县事。
秀为道冲,而嘉兴居州治下为剧邑,常得有才令则为之粗治。
公从容燕笑,谈客满坐,若无事于县者,而职事无所不修。
去,知楚州盐城县
县依海,多盗贼。
公为设科禁,要为不可犯。
有奸必知其状,索之亦未尝不得。
盗以此皆去,不入其境。
县之北有盐官,其卤田及薪莱之地,岁漫衍,稍吞啮其傍民田。
盐官转运使职也。
有司畏使者,不敢何问。
公以其侵污将无已时,悉为钩考图券,按之以法,而表定其经界。
使者果大怒,切上令已不,使亟还盐官地,无令盐工久失职。
公力持之,亦不为变,至今赖以为法。
通判明州
是时岁饥,公为经略,公私得粟万馀斛振给之。
民不以为扰,而所沾给者皆自以得更生。
州虽旧有学宫,而学政久不举。
公为辟其故宫,斋庐讲舍无不备善,严壮应法,自是就学而以文行起者相属于时。
以选知楚州,未至,改知真州
真、楚皆要州,朝廷尝以择守为重。
而真阻大江敖仓舟楫之所凑者,于东南为盛。
其俗少土著,以操舟通贾卖为业,宿奸巨猾亦往往藏其閒。
有迫人之危,以取货于大江风涛之閒,及挟奸以相訾诈欺罔于市井闾里者,公悉能钩察其情,果于击断,大者至于流徙而无所假借。
郡居四方之会,宾客之至者相衔于道。
向之为州者,一切皆尽其欢,迎劳承称,以毁誉为轻重。
及公至是,则悉力于州事。
往还宴见,宾主才足以交欢成礼而已。
人亦莫得以议,而州以治闻。
按察使上其状,召还为群牧判官,选开封府推官
所至有善迹,士大夫交誉之。
未几以疾终,年甫五十。
公在家孝谨,晚事继母能尽其养,而亲戚乐其仁。
轻施与,未尝问家之有无。
为治严察敢为,而卒归之于仁厚。
尝以谓法律者,死生祸福之所系,尤尽心焉。
前后平冤狱,赖公以脱于死者十馀人。
大臣屡荐其器能,未及用,不幸早卒。
时庆历八年三月某甲子也。
夫人盛氏,雅有贤行,治其家有法度,封永城县君,后公二十年卒。
熙宁元年某月某日合葬于扬州江都县之某原。
二子:珵,太子中舍
璪,泉州清溪
二女子:适大理评事盛观仲,赞善大夫盛仲孙
五孙:汴、济、溱、汉、沆。
铭曰:
绥下以德,公也则仁。
刑不贳奸,公也则察。
彼观谓然,公也一节。
位不究才,寿不终位。
百年中身,何急而逝。
在上,有衍邗水
公即新宫,万世于此。
高宗请罢和议决意用兵书绍兴三十一年十月 南宋 · 程宏图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二四、《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三七、《金佗粹编》卷九、《新安文献志》卷四
臣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臣子之至情也。
臣等蒙被教育之久,当今日国家危疑之际,正宜捐躯效命,讵敢嘿嘿而无所献。
臣闻之,近日虏使之来,桀鷔不逊,宣言传酋长之命,姑以还天眷略岁币为辞,乃欲增割淮、汉地界,邀取将相大臣。
道路传闻,中外愤怨。
且淮、汉,国之要害也,求淮、汉,则是欲毁吾之藩篱;
将相,国之倚重也,邀将相,则是欲夺吾之心腹。
使吾藩篱既失,腹心既去,天眷虽还,岁币虽略,其能国乎?
是决不可从之请也。
夫丑虏谋我,固非一日。
今重兵压境,而使人乃有此请,知我之难应,而冀其必不从也。
不从而衅生,衅生而兵举,变在朝夕,灼然无可疑者。
是犹贼在户外,而索物于主人,不得其物,必无空返之理。
既决不与,则主人必有以应之可也。
今日之事,国家之所以应之者,其先经务有四焉:一曰留使者以款虏人之谋,一曰下诏书以感南北之士,一曰先举事以决进取之策,一曰用人望以激忠义之心。
夫所谓留使者以款虏人之谋,盖虏人南侵之计为甚久,而攻取之具为甚备,近日决意离旧穴,冒长涂,亲董重兵,压我境土,乃遣使者要以难从之请,非真请也。
启衅之端,俟使者一报耳。
且闻所遣二使,皆酋长之肺腑,平日所亲信者,未必非其主谋之人。
前日殿上之对,军民士夫恨不揭其皮而食其肉。
臣等愿朝廷姑善留之,为之辞曰:「前日所请,皆汝等口语,初非国书所载,吾将遣使以实汝言」。
非独使其未知所请之可否,吾且得以措置为前进之策,亦可以挫彼之锐而示吾之未弱也。
此而不留,恐我之所以为备者,彼皆得以知之。
其谋一泄,则虏使今日回彼界,虏酋明日入我境必矣。
夫所谓下诏书以感南北之士者,盖举天下之大事,必先有以作天下之气。
国家自和议既行之后,为故相秦桧所误,沮天下忠臣义士之气三十馀年矣。
一旦思得其戮力,必有以感动其心而奋起之可也。
故哀痛之诏,不可不亟下。
圣诏一下,南北之民当感激流涕,争为之死,事岂有难举者哉。
然诏不可徒下也,首当正秦桧之罪,复无辜之冤,以舒天下不平之心,而振其敢为之气。
秦桧所以失吾南民之心者,自赵鼎以不任和议而窜逐海外,身灭而家亡,则学士大夫忠愤之气沮矣。
岳飞决意用兵,而诬陷大逆,身戮而族诛,则三军将士忠愤之气沮矣。
至于长告讦之风,起罗织之狱,一言及时事者,不问其是非,必置死所,使天下不知有陛下,而欲人呼己为圣臣,则天下匹夫匹妇忠愤之气,由此而埽地矣。
秦桧之所以失吾中原之心者,士大夫一时陷于虏中,而家属在吾国者,两国已和,既不能官其后嗣,庇其宗族,以结其心,而徒使之怨艾以报我,乃返徇虏人之情而悉还之,彼又何恋哉?
且其遣时,如赴死所,悲号之声,彻于道路。
甚者宇文虚中有反虏之谋,计策已就,乃以谕
意忌其功在己上,既匿不上闻,私遣首者告之,虏酋遂致宇文族诛。
使中原忠义之士南向吞声,而愤其绝望于我也。
今者要令有司正秦桧之罪,追夺官爵而籍其家财,追赠宇文之爵而为之立祠,雪赵鼎、岳飞之冤,而后诏书朝下而暮赴必矣。
又当重为檄文,声言哀切,令中书刊板,诏告四方。
择有深谋密计效死之士,授以檄文,副之空名告牒,令潜入中原,开谕招诱思我旧德之人,约其徒党仗义而起,期以日月,为吾之应。
择端悫服众守义之士,授以檄文,副以空名告牒,令游江、浙、淮、汉,招集土豪乡兵与贩私盐窃盗之徒,俾各奋其忠义,用命而起,期以日月,为吾之援。
陛下然后下亲征之诏,移跸建康,命将帅勉厉军士,应敌所临,人尽死战,是其气固足以吞丑虏矣。
盖内有吾南民义兵之援,外有吾中原反间之应,使敌人进不敢前,退不敢后,则祖宗境土可传檄而定也。
夫所谓先举事以决进取之计者,臣等非不审事机,妄劝陛下轻易动兵,以开未必然之衅也。
使败盟生衅之端未露,举国长驱之势未逼,则吾之动也,固未可轻。
今其重兵已临汝、颍,而其先驱已罗边境,此其意欲何为者?
使吾不先发,则屯汝、洛者直窥襄阳,罗边境者突至淮、泗。
襄阳失利,则可以控蜀,且有顺流东下之势;
两淮失守,则唇亡齿寒长江非所恃。
环海而东,又有不可以不早计者。
海之南北,延袤万里,攻备之所,不知其几。
使敌至而我备之,则备多而力分;
使我先之,则彼不能无东顾之忧,而江淮之势可以少缓。
朝廷今日若尚犹豫,欲前而不敢前,臣恐要冲之地为敌人所有,而我失其势矣。
我失其势,则用命之人将无所措。
惟能先敌而动,则天下之人皆谓国有谋焉,故虽驱而赴之万死之地,人知有恃而无恐矣。
又况四方奸邪之徒,凡师旅之际,未尝无鼠窃狗盗之心。
吾苟示弱而不决,则彼将伺隙而动,大而窃据,小而啸聚,有必致之患。
傥从臣策,为先发之谋,示恢复之意,则非徒可以坐消此患,而为此流者又将起而为之助,所谓以寇禦寇,一举而两得之也。
夫所谓用人望以激忠义之心者,虽不可遍举,如张浚、张焘、胡铨、辛次膺,皆其人也。
尤天下所属望者,而朝廷尚未用之。
臣知之矣,是非以轻躁之故而惩之邪?
五路之失,骁将之诛,此固少年轻躁之过。
然久在行阵,熟知险阻,敌人之情,素所谙晓;
而又罪废二十馀年,想其少年之心,必能深思而痛惩之矣。
崤函之败,非不可惩,而孟明再用,卒霸秦国
夫岂可以一失而遽弃之哉?
侧闻秦桧初死之时,亦尝上书言兵事矣。
陛下试召而问之,何以应敌,何以制胜,何以为善后之策?
使其言无可取,黜之可也。
如或可用,若何拂天下之心而不用之哉?
或者疑之,谓其罪废之久,必有忿怨不平之恨,此尤不然。
臣尝以天下之望而考浚之心焉,且天下之望不徒归也,是必有爱君忧国之心,而天下亦必以是心而望之。
未足道也,而天下之忠义,实视之以为进退。
陛下试思之,一用而忠义激,一废而忠义颓,其利害孰轻孰重?
愿陛下不以而用,以天下忠义而用可也。
至于胡铨,以直言得罪于秦桧,不死于秦手,亦天意有所待也。
陛下若能付以台谏之任,是必知无不言,虽当多事之时,可无奸邪之虑。
使其一日立朝,则说陛下为苟安之计,操两可之论者,与夫诋忠直而慢事功者,皆屏息而不敢肆矣。
张焘、辛次膺,则陛下固尝亲而任之矣。
处之庙堂之上,皆可以筹国本,断国论,作天地之英才。
此而委之,可胜惜哉!
呜呼!
今日之事势已急矣,然臣等又恐朝廷之上,犹以强弱不同之为忧,财用不足之为虑。
以臣观之,为是说者,是皆无谋以沮谋者也。
兵之强弱,不以多寡,曲直所在,胜负系焉。
国家自讲和之后,聘问所往不为不谨,玉帛所遗不为不厚。
今日虏使请命,方欲刈吾藩篱之地,取吾腹心之臣,不知吾何负彼而致有是哉?
中外闻者,扼腕思奋。
今日之事,直在我矣。
师直而壮,士气百倍,大兵渡淮,南北向应。
彼将索然自失,虽有百万之师,无所用矣。
臣等因知强弱之势,不足忧也。
国家自休兵以来,故相秦桧务饰太平,以贪己功,凡百司庶府,莫不毕备。
当此艰虞,岂无所可减罢者?
且以学校一事言之,养士之额,员以千数,公私一试,费以万计,官吏廪禄,岁又不知其几。
苟从一时之宜,权省罢之,未为乏官废事。
然此特臣等所知者耳,其他冗费,岂无百倍于斯?
愿俾有司枚举条具,凡非系军民之急者,不以小大,一切罢去,则民不加敛,调发有馀,臣等因知财用之乏不足虑也。
亲征之举,陛下何惮而不为?
然臣等固知陛下必为矣。
前日和好之议,陛下岂得已哉,徒以梓宫未还,太后未返,又恐虏酋肆其凶暴,致吾渊圣皇帝不安,故勉为此举。
想陛下二十年间,念七朝之陵寝,思两河之人民,朝夕于怀,不能暂置。
陛下岂不欲奋神武之威,以雪父兄之耻?
徒以事有所重,未敢轻发。
今者陛下于父母兄弟之间,生无所累,死有馀怨,以前日爱亲之心,发为复雠之举,则何攻而不取,何战而不胜哉?
汉高帝义帝之故,三军缟素,犹足以起义气而取天下。
我国家雪先帝积年之愤,其高帝尤易为也。
今观虏使却我岁币,邀我两淮,其辞气很戾,与向者殊,此必有所恃而然也。
臣恐凭陵之患,直旦暮耳。
此而不决,则歘然骤至,虽欲禦之,已噬脐矣。
臣等愿陛下行之以果,守之以坚,首留虏使,亟下哀痛之诏,促发渡淮之兵,速召人望,以慰天下之
中外向应,士气激昂,中兴之功,指日可冀。
然臣窃有私忧过计者,不得不为陛下言之。
大抵虏人之情,变诈百出。
吾与之和,彼则以我为弱,取我无厌,直欲坐困吾国,一举而有之;
我欲与战,彼则虑我有谋,缓而不进,以挫吾锐,逮其师老财竭,又将变矣。
虏人之情,或和或变,或缓或速,要其所欲,岂直岁币而已哉。
靖康之祸,使者交驰,而已叩城矣。
覆车之辙,可不为鉴?
臣等激于事势之逼,诚恐朝廷或堕其计,异时仓卒,虽悔何追!
故不避斧钺之诛,仰干天听。
愿陛下以臣之策,谋及二三大臣,苟以为可,决而行之,诚天下苍生之幸。
宇文虚中河北河东宣谕使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二二、《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五
宇文虚中保和殿大学士,充河北河东宣谕使,其请给人从,依见宰执例施行,不得辞避。
日下受告。
奏论宇文虚中等罪状及擅离任姓名疏靖康元年二月二十九日 宋 · 胡舜陟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四、《胡少师总集》卷一、《靖康要录》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伏见朝廷于此扰攘之际,不吝恩宠,以劝有功,用十馀大臣,悉擢以不次。
路允迪已为八座矣。
缓急备用,岂敢辞难,而犹以枢密宠其行。
李邺、郑望之辈皆由下位躐跻法从。
沈晦奉使,官其白身,爵赏可谓至厚矣。
然今日威令未振,旧习犹存;
士多自谋,莫肯为用;
人皆玩法,莫知可畏,盖由刑罚废也。
如兵兴以王蕃京畿辅郡兵马制置使,而乃逃唐、邓间,矫令窃权以召四方之兵,使金谷不得至京师
人臣之罪,莫大于此,今止于安置黄州而已。
宇文虚中、王云为童贯参谋,实启边患。
及闻寇至,辄先遁归,既不即加罪,且以虚中资政殿大学士京畿宣谕使,而虚中不肯就职,逃宿、亳间。
此于律当诛也,今乃处枢府,蒙重任。
王云募兵京城,已逃香山,今犹列从班,略不知耻。
以至擅离职任者,自侍从寺监数十人,无奉公守职之义,而有幸灾捐君之恶,至今未闻窜黜。
且如等不诛,离任者不窜,万一复有缓急,而人习知其然,又岂有一士之可用,一官之守节者哉!
欲望检会前后臣僚所论宇文虚中、王云、王罪状,及御史台奏勘擅离任姓名,即赐施行,天下幸甚。
再劾宇文虚中靖康元年四月十六日 宋 · 胡舜陟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四、《胡少师总集》卷一、《靖康要录》卷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伏见臣僚论宇文虚中罪状,宜正典刑。
陛下俯循公议,特罢枢筦,然犹以资政殿大学士青州,士论藉藉,岂所当得?
重修政和本草跋 北宋末金初 · 宇文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五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三六、《中国医籍考》卷一○
唐慎微字审元成都华阳人
貌寝陋,举措语言朴讷,而中极明敏。
其治病百不失一,一语證候,不过数言,再问之辄怒,不应其馀。
人不以贵贱,有所召必往,寒暑雨雪不避也。
其为士人疗病,不取一钱,但以名方秘录为请。
以此士人尤喜之,每于经史诸书中得一药名、一方论,必录以告,遂集为此书。
尚书左丞蒲公传正欲以执政恩例奏与一官,拒而不受。
其二子五十一、五十四(偶忘其名。)及婿张宗说字岩老,皆传其艺,为成都名医。
元祐间虚中为儿童时,先人感风毒之病,审元疗之如神。
又手缄一书,约曰:「某年月日即启封」。
至期旧恙复作,取所封开视之,则所录三方,第一疗风毒再作,第二疗风毒上攻,气促欲作喘嗽,如其言以次第饵之,半月良愈,其神妙若此。
皇统三年九月望成都宇文虚中书。
范文正公忠烈庙记 宋末元初 · 牟巘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二、《陵阳先生集》卷九
文正范公忠烈庙,今在姑苏三让里天平山
公自睦移守乡郡,再省三世松楸,不但汉人过家上󵲭之荣而已。
尝建白云庵奉香火,洎登政府,得追奉三世,置坟寺,始奏改庵为白云寺,祀徐国公、唐国公、周国公
庆历时也,犹未有忠烈庙之名。
先是,元昊据灵武,纳旌节,僭位号,威胁诸羌,肆为边患。
朝议举兵攻讨,遂以边事付公。
首用种世衡,筑青涧城扼冲要,大营屯田,听民互市。
鄜延乃异时西夏贡路,但严备不出,以示招纳。
有筑大顺城以捍环庆,筑细腰、胡芦十二寨以制明珠、灭臧二族,元昊势渐析。
乃命公及诸号知兵者,分领要害,为持久计,以待其敝。
已而昊卒内疑,如公言。
而公在庙堂,以议论不同,均佚南阳,继遂谢事矣。
公内刚外和,恩威迭用,当时边人相语:「此小范老子,胸中有数万甲兵,不比大范」。
指雍也。
或又以「龙图老子」、「大范老子」称之,其为人所畏爱如此。
庆诸郡与属羌皆立生祠,绘像以事。
其终也,属羌首数百,举哀僧舍哭之,如此三日乃去。
宣和间,庆帅宇文虚中以郡人思公不忘,祠事甚谨,奏赐额忠烈庙。
它有旧额,皆易新榜。
绍兴秦陇庆阳,庙貌邈在它方,始改奉于天平山
每岁上巳三司率僚属、群博士率前序,偕来致祭
庙久颓毁,至元乙酉,主祭邦瑞、提管士贵共议重建,取义学馀米归之义庄,为土木费,司计邦翰、宗逊等佐之。
其年四月既望,新庙成。
丙戌二月既望,率族奉安。
前设文正公神像,内设三国公神像。
庙凡十楹,黝垩丹漆,备极壮丽,供具皆完好。
大德甲辰,行省闻于朝,禁治烦扰,崇奉尤严。
于是士贵以书抵某,碑记厥成,谫焉末学,固辞弗获。
惟昔文正公在朝,闻延州危急,自请代张存,正欲委身不测之地,人以为难。
某窃谓未若公上《百官图》,诋宰相张禹,虽触盛怒,坐以越职,曾不少沮,为尤难。
盖不顾其一身之利害祸福,故能内肃朝纲,外抗方面,谥曰「文正」,庙号「忠烈」,如是之伟也。
夫士大夫则知尊祖矣,尊之者何?
铭其德善也。
是宜作为铭诗,刻石列庑下。
其辞曰:
南阳诸葛,蜀汉再造。
志决身歼,民哭陌道。
乃庙沔阳成都夔子。
号曰「忠武」,西人悲喜。
相传尚记,馘双诛合。
于惟文正,异世同辙。
虽老益壮,虽死不亡。
精忠盛烈,夏日秋霜。
昔讨灵武,皇威远加。
声势震燀,摧其角牙。
忠宣有庙,参错西土。
公像在堂,莫予敢侮。
天平之山,白云之泉。
公归自西,庙貌宛然。
谁实新之,伟矣柱石。
上公之服,杨休山立。
内祀先公,爰备庙制。
维垣启宇,光荣三世。
式济美忠,宣弟之昆。
粤至斯今,代有贤孙。
乃厚义廪,乃广义学。
同忠合虑,新庙攸作。
洁我牲牢,率我宗党。
揭虔妥灵,默通肸向。
公在帝旁,玉虬既驾。
神游逶迤,驭风来下。
佑我后人,俾炽而昌。
庙祐是保,千载奉尝。
宇文虚中 宋 · 綦崇礼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四二、《北海集》卷八
虚中潘致尧等回,得丞相都元帅书,于国家事情甚厚,谅卿为我恳请多矣。
且知家信已达卿所,足慰乃怀。
我之区区,计今大国所能深悉,肆遣同签书枢密院韩肖胄工部尚书胡松年再往计议
二臣者,国家任用已久,卿之所知,非新进小臣比。
临遣之日,皆遣授词,庶几足以取信,必获嘉报。
惟卿忠亮之节孚于上下,其亦为我极陈而力赞之。
尚其绥镇,副此倾伫。
今赐卿银绫绢等,具如别录,至可领也。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夏热,卿比安好?
遣书,指不多及。
宇文虚中 宋 · 綦崇礼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四二、《北海集》卷八
虚中卿衔命出疆,迨兹五载,委身徇国,曾靡贰心。
惟忠不欺而信不疑,肆彼无恶而此无斁。
备闻诚节,深动叹咨。
卿其益惟我宗社之图,朕岂少忘尔妻孥之恤?
慰万民之望,行观季友之来归;
集二国之成,宁复子卿之久苦?
尚期自勉,以副此怀。
今赐金银绫绢,具如别录,至可领也。
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秋冷,比平安好?
遣书,指不多及。
从仕郎临安府钱塘县宣教郎朱君墓表绍兴十三年 宋 · 张守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五、《毗陵集》卷一三
建炎三年冬,金人犯钱塘县令朱君死,上嘉其节,赠宣教郎,而官其二子。
明年,孤大廉等奉其丧,葬于湖州安吉县安福乡之郎湾。
后十有三年大廉以行实状泣诉于毗陵张某曰:「先君子之死节,太史氏必不没其实矣。
惟是葬踰一纪而无铭,学行志业与夫死事之始末未及知之,不肖孤夙夜是惧。
宜得当世闻人表于墓,敢请」!
余曰:「先君余友也,将何以辞」?
遂以状證所闻而书之。
呜呼!
金人初犯中原,大将握重兵者往往闻风而靡矣,州县吏或引避,或迎降,无复施一矢、出一语以抗者。
方其越天堑、犯建业、蹂桐川而窥临安也,君乃慨然请于郡太守曰:「敌逼境,宜戍千秋、独二岭以扼其喉,徐定守禦之计」。
守嘻笑曰:「吾城可保,吾人可战否乎」?
君变色曰:「如公言,十万户赤子可若何?
或谓此戍江溃卒耳,非金人也,愿得半纸书往谕之。
不然,当缓颊以款敌,使民为逃死计,则某死亦其所也」。
守愧其言,许之。
于是檄钱塘仁和捕盗官,率弓手、土军即日就道。
同僚或劝止之,君曰:「此书生报国之日也」。
策马不反顾。
行二十里而遇敌,始知为金人,犹驱部曲以进。
矢集如雨,我兵溃,君两中流矢不能骑。
左右掖至天竺山,而乡民有识君者曰:「吾邑大夫也」。
舆致于西溪
敌人四略,君裹创率里社以短兵邀击,再至再却,卒遇害。
十二月十九日也。
呜呼!
君之死可谓知所处矣。
君讳跸,字子美姓朱氏,世为安吉人
朱氏出自曹姓,颛帝之后,周封其苗裔曹挟于邾,为鲁附庸。
春秋后八世为楚所灭,子孙去邑为朱氏。
世居沛国,自质子禹坐党锢诛,子孙有避难丹阳者。
三国时故鄣人治辅吴有功,封毗陵侯,后徙封故鄣,今安吉即其地也。
至今烝尝于安吉,而朱氏为大族。
君曾祖而上隐于农,大父璘始起家为池州青阳
父南强,从仕郎、知越州上虞县。
高祖某有智识,尝自其后必大,稍遣子孙宦学,于是诸父从兄及从事继踵登进士科,然皆仕不达。
君少有大志,力学,思自奋厉,以亢其宗。
亦累举,始中政和上舍第,授兴国军教授
辟雍录,出为河东提举学事主管文字。
三舍法罢,去河南教授,升从事郎。
丁内艰,卒丧,除河东云中府路经略安抚司准备差遣
荆湖南路转运司主管文字,易京西,皆不行。
会金人大入,京师戒严,天子命吏部侍郎王蕃京畿制置司,挽君寘幕府
突未黔,敌薄城下,襄阳坐罢。
君籍制置司金帛告敕等亟上之,且为申理,人皆贤之。
上即位,驻跸维扬,近臣荐其才,召赴行在所,除太学录
君每叹主忧臣辱之时,欲效尺寸报国,不乐为校官,丐使金国。
会遣宇文虚中报闻,余为殿中侍御史,被旨抚谕京师,遂挽君偕行。
时道梗,公欣然戒途,间关贼盗兵戈中,相与为存亡。
京师,则金人渡大河,破滑台,都城昼闭,君略无悔惧意。
还朝复除太学正,甫半月而敌骑至矣。
大驾南渡,朝廷稍欲用之,而君诣政事堂曰:「县令近民,类非才而民被害,愿得一邑自试」。
遂除钱塘,治行有闻。
上自建康吴越吕丞相诸公荐对,余因论前日抚谕属官之劳,故事当得赏,有旨转一官。
皆未及行,而金人南渡矣。
死年才五十有一。
绍兴改元四月壬午,穿其妻史氏墓而合葬焉。
三娶,先史氏,次沈氏,后贾氏。
四男:大廉右迪功郎、监衢州都税务;
孝廉右修职郎镇江府司理参军
士廉、思廉,皆从学。
三女,长适右承直郎台州黄岩县丞潘莘,次右承直郎、添差台州司户金安雅,次进士练纪。
二孙男尚幼。
君资孝友,从事及兄疾,衣不解带,尝徒走数百里访医于他郡。
事继母吕氏如嫡。
居家和,训子严
乡党急难,无亲疏,身任其事。
少以功名自期,遭时艰难,忧国如饥渴,而志不少伸以死,命也夫!
跋鱼计亭赋1202年9月10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五、《平园续稿》卷一○、《益公题跋》卷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徽宗皇帝宸文天纵,最重内外制官,非词学俱优不在此选。
宇文公黄中政和六年右史中书舍人,既兼修《国史》,又兼修《详定九域志》,又修《神宗宝训》。
八年,言者疑公学术渊源苏氏,奉祠而去。
宣和二年秋上思旧人,复还词掖,方且进用,而公疑不自安,明年以显谟阁待制出知陕州
又明年二月,为荥阳赵公睿作《鱼计亭赋》,引物连类,开阖古今,深得东坡、颍滨之笔势。
适有天幸,出入侍从,身名俱荣者,值好文之主也。
赵公彦思熙宁六年进士
元祐初,英俊聚朝,以奉议郎、礼部编修贡籍,首为孙逢吉彦同作《职官分纪序》,后数年,秦观少游方继之,才名亦可知矣。
寻自秘阁校理太常博士,知登、随、商三州,召为郎,出提点京东刑狱,摄帅青社
年五十九奉祠就养,闲居二十五年。
其子讳旸,字乂若绍圣元年甲科,大观三年为郎,宣和四年同州靖康中少府监、左右正言秘书少监建炎间直龙图阁提点江淮路铸钱。
子泽,终朐山簿。
簿生涣,终奉议郎通判沅州
二子:蕃,学问过人,恬于进取,连任岳祠,居以诗名;
弟藏,亦嗜学好修。
有子曰适,庆元己未擢第,距熙宁已百年,而家学不绝。
今藏得宇文公墨刻于兵火之馀,求记本末。
于传有之:「五世其昌,并于正卿」。
又曰:「世济其美,不陨其名」。
请以是为祝规。
嘉泰二年九月辛亥
题云馆二星集后(诗题原缺,据《新安文献志》补) 宋 · 朱弁
七言律诗 押青韵
绝域山川饱所经,客蓬岁晚任飘零。
词源未得窥三峡,使节何容比二星。
萝茑施松惭弱质,蒹葭倚玉怪殊形。
齐名李杜吾安敢,千载公言有汗青(原注:济阳公谓宇文叔通叔通受官而少章以死自守耻用叔通见比故此诗以不敢齐名自托至于书年庚申与称江东朱弁者盖亦有深意云)
宇文虚中矾书(一)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五、《省斋文稿》卷一七
宇文公忠谋议概,谓当享平国君之封,而天不相之,乃从庾珉、王俊于地下,可为痛哭流涕。
淳熙丁酉三月戊午
宇文虚中矾书(二)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五、《省斋文稿》卷一七、《益公题跋》卷一○
苏属国看羊海上,假雁足帛书而得归。
宇文公真有此书而不得归,悲夫!
淳熙四年三月十八日
朝奉郎袁州孙使君逢辰墓志铭嘉泰二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九○、《平园续稿》卷三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吉统八邑,龙泉号山水县,故多名人,孙氏又其名家也。
初讳文者仁厚有家法,诸子皆力学。
元量,擢大观三年进士第,终贺州教授
叔通,从赣上李朴先之学,徽宗朝贡京师,投匦论星变,请开党禁,忤蔡京,斥归郡庠,自讼斋,政和二年登第,终清海军节度推官
叔遇,倜傥喜周急,博通群书,不乐王氏学,日与王元明、徐德饶歌诗唱酬,后赠承务郎
生宜,再举礼部,早世,累赠奉直大夫
娶罗氏,封太令人。
三子鼎立,见谓三杰:长吏部侍郎逢吉号贤侍从
次逢年,笔力高古,仕止南安军上犹
使君其季也,讳逢辰字会之,丰裕秀发,人推远器。
年十八乡举首荐,登乾道二年进士第,以左迪功郎尉潭之衡山
邑宰赵汝谊、连帅沈介皆通明严重,遇盘错辄属君。
辛卯岁俭,湘阴为最,帅陈弥作檄君行县事,戢奸赈荒,流逋四归,特循两资。
君乞貤恩封母太孺人
用举主升从事郎,移赣州赣县
历事三守,监司六七人,皆咨其清,称其文,倚其能,剧邑幕属阙,争委摄承,议事制刑,率归忠恕。
淳熙二年,茶寇转剽江西,君请精择上军,参以赣卒、郴弓手,别募敢死军,分委偏将,或扼贼要冲,或驰逐山谷间,而命荆鄂之师养威持重,乘贼惫尾于后。
帅不能用。
已而上命辛弃疾绣衣持斧乘传来,竟如君策。
师旅方兴,属君调军食。
君持金币,即所至易米于民,省馈运十七八。
漕长李焘、钱佃以名闻,诏任满赴堂审察。
施元之面授状,君逊同僚之垂成者。
元之大喜,上章荐。
又诏中书籍记,终更改宣教郎,审察特添差签书秀州军事判官厅公事。
乞便亲,改镇南军
死囚详覆,君察可闵,请奏谳,一月中全活者三。
街吏告行有死人,驰视之,馀息尚存,疗治稍苏,始知夜行,吏夺其币而害之,捕治伏辜。
其明察类此。
兵钤役禁军兴力役以媚守帅,许援亲兵及水军例增食钱,吏摘牒尾如熟事请君书押,君执不可。
守怒曰:「此例也」。
君曰:「亲兵乃岳飞旧人,有粮无衣,故乘除如此。
水军则以隆祐太后避地于兹,骤闻虏至,赖其力得上赣,特许优给。
自是阙者勿补,今仅存二十辈耳。
若无故创支,禁卒岁十万缗,力固不足,且非州家所可擅也」。
守不能夺,兵官嗾诸卒诉庭下。
君徐以理晓之,拜谢而去。
吉、赣旧各置船场,须油麻枋木,民病科折,君言于漕,裁减万计。
乡邦解试,士逾万人,考官止七员,君请用福州例增二人。
茍利公家,率勇为之。
七年,江西旱,九江尤甚,君将代,诸司请留赈济。
君籍下户及商贩技术与无以自营者为三等,计户口给历,十户一甲,甲给一牌,五日轮一户,赍钱牌场市,周而复始。
置安养院处老弱孤独,给以钱米,负郭选邑佐、乡村择土官分董之。
事有未安,不惮立改。
文书纷至,手披口占,略无凝滞。
凡用米八百馀石,他郡取拨亦称是,又劝上户平价以补不足。
正月六月,讫无流殍。
监司乞优赏,君固辞。
是时,予迁吏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即奏君自代,磨勘奉议郎
九年五月,入提辖行在榷货务都茶场,将试用也。
赏转承议郎,以太令人年高,求知澧州
命下,丁内艰
参知政事萧正肃公燧尝荐君守边,中书舍人崔兴诗复以职事官荐。
服除,选知袁州
未上,转朝奉郎
十五年正月二十三日以疾卒于家,享年四十七。
明年十二月乙酉,葬本县南乡瓜陂之原。
安人李氏,同邑椿之女,前卒。
子男三人:鉴,早亡;
钥,今为从事郎、靖州军事判官,与其季铉俱能世其家。
女适进士康晋之。
孙男四人。
君资性高朗,博观载籍,善为文辞。
待交游诚信,轻财重义,遇岁歉出为之倡。
尝慕范文正公义庄赡宗族,买田北乡,以岁入给贫者伏腊吉凶费。
市药疗病,买棺送死,衣寒食饥,傍及乡党。
君既没,二子继其志,且存规约。
君幼师李栖梧司法,李没,子瞽,女未有归,极力济之。
县东三里蚬子陂久废,君捐金谷,募民复脩,导水数百丈,溉田不赀,今号孙公陂。
平居处事有条理,喜论大利害,援古證今,如指诸掌。
律身廉谨,在官兼职虽众,却其添给。
士大夫多以功业期君,君颇自许也。
使天假之年,推爱人利物之心,岂止复一陂仁一乡而已?
平生著述有《养晦类稿》三十卷。
予久与君兄弟游,钥以文林郎全州湘清令李迨状来请铭,为之铭曰:
孙氏三龙,季惟邦君
才气之高,谓凌青云。
府幕王官,以明济勤。
仁苏野莩,惠周乡枌。
群贤交荐,符竹仅分。
未孑干旟,遽瞻丘坟。
宜寿而否,胡戾前闻?
流庆来裔,尚考斯文。
王彦行状 南宋 · 续觱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六四、《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九八
王彦字子才河内人,隶弓马子弟所
政和五年徽宗皇帝临轩阅试,以武艺中选,恩补下班祗应
泾原路经略使种师道两入夏国,荡平伪洪夏军割踏、骆驼两城。
靖康初,金人围太原京城遣发新招赴援敢战后军,至太行山焚辎重肆掠,百姓惊奔,城门昼闭,公勒弓兵追杀俱尽。
金人陷怀州,鼓行犯阙,公流涕曰:「君父有难,虽生何为」!
乃弃家奔京师,求自试讨贼。
河北招抚使司选充都统制枢密院令率张翼、白安民、岳飞等十一头项七千人,渡大河已陷州县,措置招抚不顺番军民。
既济,深入陷地,与金人戍兵万众鏖战,大破之,收复卫州新乡县,传檄诸郡。
贼以为大军之至也,率数万众薄公营,围之数匝,矢注如雨。
官军既寡,且器甲故敝,疾战辄不利,即决围以出,遂溃。
贼见公所乘甲马独异,复尽锐追击,公独与麾下数十人驰赴,所向披靡。
转战十数,弓矢俱尽,会日暮得免。
他将往往复渡河以还,公收散亡得七百馀人,保共城西山
间遣腹心结集两河豪杰,以图再举。
时金人大立赏格,求公甚急。
公在西山,常虑变生不测,夜即徙其寝。
所部曲或知之,泣以告曰:「我曹所以弃妻子,冒百死以从公者,感公之忠愤,期雪国家之耻尔。
今使公寝不安席,我则非人」。
乃皆面刺「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字,以示诚节。
公益自感励,大布威信,与士卒同甘苦。
未几,两河响应,招集忠义民兵首领如傅选、孟德、刘泽、焦文通等一十九寨,人十馀万众,绵亘数百里,金鼓之声相闻。
自并、汾、相、卫、怀、泽间,唱义讨贼者皆受公约束,禀本朝正朔,威震燕代
金人患之,列戍相望,时遣劲卒挠沮粮道
公每勒兵以待之,且战且行,大小无虑数十百战,斩获银牌首领、金环女真,及夺还河南被虏生口不可胜计。
公聚兵既众,虑粮储不继,一日尽发军士运粮,会有奸人以告虏帅,乘我之虚,遂以大兵犯营垒。
公率亲兵乘高以禦,强弩飞石,所向辄摧,壮士贾勇,呼声动地,贼之毙于垒下者相枕藉,悉以马负之而去。
犹恃众欲以久困公,即布长围,遮绝馈运者旬馀。
公檄召诸寨兵大至,即宵遁。
时金人锐意中原,特以公在河朔,兵势张甚,故未暇南侵,谋公益急。
一日虏人召其酋领,俾以大兵再犯公垒,酋领跪而泣曰:「王都统寨坚如铁石,未易图也,必欲使某将者,愿请死」。
其为所畏如此。
公方缮甲治兵,约日大举,直趋太原,断石岭关以临代北。
告期于东京留守资政殿大学士宗泽得以便宜从事,奏拟公武功大夫忠州防禦使河北制置使,遣书延公会议。
公将兵万馀将发,悉召诸寨统兵官指挥方略,以俟会合。
既行,虏以重兵尾袭而不敢击,遂济河。
既至京师宗泽握公手曰:「公力战河北,以沮金人之心腹,忠勇无前,海内所闻。
京师者,朝廷根本,某累上章邀车驾还阙,愿公宿兵近甸,以卫根本」。
公即以所部兵马付留守司,因差统制官张伟统辖,于滑州界沿河沙店以上下地把截,令公量带亲兵赴扬州行在所
有旨令閤门引见上殿。
时已遣宇文虚中、杨可辅为祈请国信使副议和,而公见宰相,力陈两河忠义民兵引颈以望王师,愿因人心北征,掎角破贼,收复故地,言辞愤激,大忤宰相意,上殿指挥遂寝,差充御营寇统领官。
范琼为平寇前将军公素臣节不著,难与共事,即称疾。
知枢密院事张公浚宣抚处置川陕,奏公为前军统制官
时盗贼方炽,公为先驱,所过肃清。
汉中,改差权发遣利州路兵马钤辖,兼提举训练屯驻军。
建炎四年,改差金、均、房州安抚使,知金州
时中原盗贼蜂起,大者据郡县,铸印章,擅生杀,更相吞噬,以图非望。
而饥馑荒芜,无所资食,唯四川号为全蜀,易于保聚,磨牙摧毒,垂涎吮血者实繁有徒。
金州适当蜀之后门,兵备刓缺,事力么么。
公抚民治军,宽猛协宜,夜以继日。
未几大贼桑仲乘陷淮安襄阳之势,拥兵西向,进攻均、房。
守将李伦清、韦知几奔窜,凶威益炽,众号三十万,直捣金州白土关。
,公旧部曲也,则又申牍恳切于公曰:「仲于公无敢犯,愿假道入蜀,以就食尔」。
公谓将佐曰:「吾素知仲之为人,虽能驭士卒,轻财善斗,然勇而无谋,保为诸公破之」。
乃遣统领官门立为先锋。
贼恃强锐甚,立与战不胜,遂遇害,将士失色。
或请避贼者,公叱之曰:「枢相张公有事于关陕,使越金而至梁、洋,则腹背受敌,大事去矣」。
即勒亲卒及民兵疾趋长沙平,阻水据山,设伏以待之。
贼望官军少,辄仰高蚁附搏战。
公执帜麾士,士悉殊死斗。
久之,贼气惫,欲还,吾伏发,因之大溃。
纵兵驰击,斩获数万。
贼退保房陵公休士进击,贼复败。
追奔至于白碛,房州平。
是秋,权京西南路副总管李忠反,杀宣抚处置使司招安提举官閤门宣赞舍人孝隆等百馀人,遂攻金州诸关,以窥四川
公提兵控禦,躬冒矢石。
贼沈鸷善战,又其下皆河朔骁勇,官军与角辄不利,遂陷诸关。
公退舍秦郊,令将士尽伏山谷间,息烽燧,噎金鼓,禁樵牧,又焚秦郊积聚,若真遁者以诱贼。
秦郊去郡城才二十里,道路夷坦,寂无人声。
公募召必死士,预易麾帜色号,设奇以须其至。
阅再宿,贼游骑至秦郊,公召将佐曰:「贼以我为遁,明日当悉其家属,乘势长驱,以入郡城」。
夜半,分官军为三路以遏其冲,又以五百骑伏于林麓。
凌晨,贼果大至,官军逆战,声震山谷。
胜负未分也,而伏骑张翼,绕出贼背,贼大奔溃,擒馘万数,生口无算,辎械蔽野。
追袭至永兴秦岭,因收复永兴乾祐县以归。
金州困于调度,廪无储积,士有饥色,所得资币,尽分军伍,赖之以饶。
方贼之遇于秦郊,见吾麾帜色号特异,固已骇怖,念其老幼业与之俱,故其战尤力,而破败最甚焉。
初,桑仲既败,复还襄阳,已而鸠集散亡,攻围邓州
镇抚使谭兖力不支,委城夜逃,贼复炽。
朝廷在远,未暇致讨,务存怀抚,因就除仲襄、邓、随、镇抚使,庶使革心。
稔恶不悛,反藉专城之权,南攻德安,西据均阳
是冬,尽以其众分三道:一攻住口关,一出马郎岭,一捣洵阳县,前军去金州不远三十里。
公曰:「仲以我寡彼众,故寇三道以离吾之势,今吾破其坚,即脆者自走矣」。
时贼大兵在马郎之北,公遣统制焦文通禦住口,而自以亲兵营马郎,与之对垒者几月,大战凡六日,贼大败奔溃,纵兵追击,擒统领将官二十七人,俘获壮士数千众,均州平。
仲之败也,为其党所杀。
时又有王辟、董贵、郭守中阻兵窥蜀,虽凶悖虐焰下于,然其小者犹不减万数,公悉讨平之。
吴玠宣抚处置使司都统制和尚原,大摧兀术,公兼同都统建康,屡破钜寇。
二公实枢相张公所选任,大犒兴元,乐工致语有「原头雹散千钧弩,汉上风驰八字军」之语,至今人歌之。
公威棱既著,虽远方持兵者愿听指踪。
如知华州李子章、知陕州鲁闰保据山寨,襄、唐镇抚使李横,实为邻境,知虢州耿清又以所部来归,受公节制。
于是宣抚处置使又以公节制商、虢、陕、华,时皆没于伪齐。
公曰:「上虽南巡,不忘西顾,今商、虢、陕、华没于伪齐,而陕郡又密迩河东,他日恢复故疆,必自此始,则臣误膺阃寄,奚敢偷安」?
乃遣僚属高士瑰部分兵将,进图商、虢,直抵卢氏,与贼大兵三遇,再破走之,遂定商州
绍兴三年春首,金人伪皇弟都统郎君大举图蜀,自商州以入,守将邵隆移治上津,贼遽至跳奔。
初,枢相张公前召公吴玠兴元刘子羽会议汉中,约虏人若以大兵犯蜀,即三帅协势,相为手臂。
公闻虏大入,即驻军汉阴一带以应梁、洋,而贼并兵自上津疾驰,不一日至洵阳境上。
公飞檄召汉阴诸军统制官郭进,先以兵三千人来,至乘流夜发,逆击于沙隈。
贼舍骑鹅鸭来攻,一日凡数十合,进等禦之,杀伤甚众。
明旦,虏贼知官军单寡,即步骑并进,尘土蔽天。
公曰:「贼远斗飙锐,难与争锋,彼所以疾驰者,欲因吾粮食以入尔」。
即尽焚储积,发居民趋险保聚,尽督汉阴兵自石泉西乡,将与宣抚制置使司都统制司兵马会合,并力禦贼。
公次西乡枢相张公遣干办官甄援付公手札,急令清野会合,所以禦戎者雅如公策,公遂踰西乡
都统制司移文,命公控禦松林、明月诸关。
公部分既定,贼窥伺所以,遂越汉水
贼半渡,公命驰击之,大破其众,生擒汉儿军八十馀人。
宣抚制置使司兵马萃于饶风关,贼攻之甚急,复召公援。
公尽以兵将阵于饶风下,而发精兵乘高禦贼,一日数十战,长枪冲突,奋迅飘忽,贼披靡摧折,弃甲鸟散,伤痍踵路。
时虏杀马而食者已旬馀,顾其巢窟已远,欲退不能,进益窘。
时利阆路统制官屯营正当饶风关背,贼夜以轻兵衔枚袭取之。
饶风失守,诸军尽却兴、洋,亦焚储积,为清野之计。
虏虽至汉中,转战千里,死伤过半,且无所掠,大失望,腥膻汹汹,异谋欲叛,复虑我师掩至即无遗类,遂自褒斜遁去。
枢相张公以为虏虽深入,而亡失士马之多前此未有,实同败衄,而卒保全蜀者,系诸将效力,弃过录功,用黜陟圣旨进秩行赏有差,授公保大军承宣使
公曰:「某备任爪牙,不能殄灭丑类,致彼深入者,皆某之罪也,奚敢与他将比」?
独不受,士益重之。
时虏虽遁,而伪齐遣周贵为京西安抚使,盗据金州
公发镇兵,复自饶风以出。
汉阴,周贵领兵拒战,统制官许清横击,大破之,贵仅以身免,金州平。
金州新苦于兵,军食益艰,枢相张公命兼使司参议,驻兵阆中,以备川蜀,而留格禧以兵三千控禦金、房,俄又令公移军渠州,照应巴、达等州一带关隘。
绍兴五年五月,公闻下诏车驾亲征刘豫,公泫然曰:「上躬犯霜露,以诛僭逆,此正臣子捐身报国之,况分镇诏书有『悉心戮力,屏翰王室』之语」!
乞尽提全军援行在所,至于再三。
宣抚置司终以先获圣旨,令公保蜀,遂不果行。
荆南府,兼充荆南府峡州荆门、公安军安抚使
江陵盗贼后城郭为墟,前徙枝江,公至始还旧治,帑廪空乏,无三日储,乞置屯田以为出战入耕之计。
爰择荒田,分将士为百庄,庄耕千亩。
唯山口富里田旧截阻河置千户塘、瓦窑、三堰,堤水分溉,上堰废为榛莽,公亲督将士,具畚锸从事,计工六万有奇,不浃旬告成,公私之利无穷。
天下论屯田实不扰民而得充国之遗意者,必以公为称首,诏奖谕之。
绍兴六年,制授公保安军承宣使京西南路安抚使
岳飞京西湖北宣抚使,当受节制。
公昔为招抚使司都统制日,实以偏将新乡之役,违公节度以其所部别为一寨。
已而公兵大集,一日单骑叩公垒请罪,左右或劝公斩以谢众,惶恐色动。
公曰:「汝罪当诛,然去吾之久,乃能束身自归,胆气足尚也。
方国步艰危,人才难得,岂复仇报怨时邪!
吾今舍汝」。
因以卮酒饮之,再拜谢。
及公为制置使终不自安,即檄使赴荣河把隘,自尔复暌。
及是公上章引嫌辞免。
刘麟再寇淮甸,车驾亲征,驻跸平江府枢密院奏以都督府参议军事,除知邵州,命以所部隶侍卫马军司刘锜
公闻之喜甚,曰:「所付得人矣」!
二公素相知心,且加交契,士论钦之
就除知鼎州,将行,疾遽作,遂不起,享年五十,时绍兴九年十月十九日也。
乞不发遣赵彬等家属劄子 宋 · 洪皓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六、《鄱阳集》卷四
臣闻昔韩起相晋,谒环于郑伯,子产弗与。
子太叔曰:「韩子亦无几求,晋国未可以贰,何爱一环,以取憎于大国」?
子产曰:「大国之求,无礼以斥之,何餍之有?
吾且为鄙邑,则失位矣」。
虽买诸商人,子产终不肯献。
臣又闻之,郑驷偃娶于大夫,生丝弱,其父兄立其叔乞,晋人使问乞之立故,驷、乞欲逃,子产弗遣,对其客曰:「寡君之二三臣,其即世者,大夫而专制其位,是晋之县鄙也,何国之有」?
夫以一环之微,子产弗与,一大夫之立,子产不易,非故欲取怒于晋也,盖君子为国,张其纲纪,作事谋始,始之不图,克终者鲜。
臣窃闻泗州移牒扬州,以行台符劄根刷赵彬、杨宪等家属,仅三十家,朝廷将欲从之。
事干国体,不敢不论。
赵彬张中孚、中彦,顷当割地之时,阴为逆谋,不愿归朝,故元帅挞辣不从,其议遂塞,厥后不得已入觐。
臣尝累状,乞不发遣此二人者。
既至东京,尝附文字与今元帅兀术,大有怨言。
将来兀术必付以陕西兵权,恐为国患,则赵彬家属,岂可遣也?
杨宪为张邵之副,虽已换官,尝过燕山,密语臣有来归之意。
今若遣其家属,是绝其归路。
王伦等数家,金国又将取之,援例移文,其将何辞以拒?
臣近过封丘,见主簿熊叔阮,言前为路允迪官属,再取河南,已有宣命,云应缘江南差到官属,并令行台发遣归南。
行台沮格,各与差遣,不肯放归。
又金人发遣臣等三人,而三节人从,虽系淮以南者,皆不肯遣。
陈过庭以下,官属人从,南人甚多,更不根刷。
自古两国通和,使人即合发遣,如匈奴之无知,苏武之归,犹召会其官属常惠等九人亦在遣中。
金人既限以淮之南北,虽在南者,亦不肯发,非有所惜也,虑其间久在北地,知其虚实情伪,故靳吝不遣。
朝廷今以赵彬等家属为不紧要,其间多知朝廷虚实,如宇文虚中以儒术进,尝为近臣,犹且卖国图利,靡所不为,况其下者乎?
兼此三十家自经兵火之后几二十年,虽流落异乡,而求田问舍,姻亚亲戚,率皆眷恋东南,岂肯转徙北地?
汉文帝强遣中行说,卒为汉患,不可不鉴。
誓书虽有自淮以北发还之文,朝廷不问南北,已徇所求,而金人未尝还自淮以南者。
今再有所请,乃出行台之意,非金主之命,朝廷何惧,遽欲从之?
臣愚辄有二策,寝而不报,则策之上者倘已许可,第用刷会为解,或令扬州移牒对境,备申行台能发遣拘留使人及其官属人从,并已得旨挥许放而擅留,若刘彦适、熊叔阮等辈,此亦当如所请。
以此拒之,保无后悔。
或作刘彦适等及奉使人家属陈乞团聚为辞,亦可也。
昔齐人惧孔子为政,将致地于鲁,犁锄请先尝沮之,乃遗以女乐文马,而孔子遂行。
金国已为蒙兀所败,屯田拒守,进退不可,姑欲示强以试中国,若遽从之,彼将谓秦无人而见轻矣。
臣絷留之久,粗得要领,辄敢陈其梗槩。
万一缘此渝盟,致寻干戈,误国之诛,不避斧钺。
伏望陛下不以臣人微言轻,特赐留神,则天下幸甚。
又跋金国文具录劄子绍兴十三年九月 宋 · 洪皓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六、《鄱阳集》卷四
臣拘絷绝域,十有五年,凡所见闻,亦尝计录。
比闻孟庾南还,发箧得其状藁,几沮归计,应有书籍,悉被敚留。
臣之所编,若紧切者,惩艾焚毁,独存此书。
其官制、禄格、封荫、谥讳,皆出宇文虚中,参用国朝及唐法制而增损之。
臣辄举其废置施设之略。
近岁左右司侍郎不除,却置外郎各一人。
六部初置吏、户、礼三侍郎,位正四品
后置三尚书,仍兼兵、刑、工,位正三品。
又增三侍郎
升诸司郎中为从五品,添置外郎
其后六部皆置尚书
史院监修,以宰相兼领。
御史大夫翰林承旨,皆阙不除。
国子监旧在燕,官亦不设。
秘书省今在燕洪法寺监、少丞、郎皆备。
中丞唯堂讼牒,若断狱会法。
或春水秋山,从驾在外,卫兵物故,则掌其骸骼,至国则归其家。
谏官并以他官兼之,与台官皆备员,不弹击,鲜有论事者。
外道虽有漕使,亦不刺举,故官吏赃秽,略无忌惮。
其恃权势者,恣情公行,民不堪命。
左右丞相以见有人,故以侍中中令居其下,仍为兼职。
两省侍郎亦虚位,以左右丞皆有见任,仍列其上。
参政初亦阙官,故在从二品,后虽置二员,却称参知执政
安谋克,以管女真户为上,杂以汉人为下。
都事令史,多以登进士者为之,预其选者,人以为荣。
凡丁家难者,不以文武高下,未满百日,皆差监关税、州商税院、盐铁场一年为任,谓之优饶。
其税课倍增者谓之得筹,每一筹转一官,有岁中八九迁者。
近始有止法,不得过三官。
富者择课额少处受之,或以家财贴纳,只图迁转。
其不欲迁者,于课利多处,除岁额外,公然分之。
每岁轮差参知一员,至燕集注。
五品以下升陟,皆由都事令史好恶。
其有负犯者,不责降,只差监盐场
课额虽登,出卖甚迟,虽任满去官,非卖尽不得仕,至有十年不调者。
磨勘之法,每一任与转一官。
以二十五月为任,将满即改除,并不待阙,亦无选人法。
河南州县选人,初用举官升改,近以举者受赂,遂废不行。
本朝士人有带职,自大观文至直秘阁,皆谓之贴职。
若换授者,不问高下,于阶官上只加一资。
既无职名,惟重阶官,以三品为高。
六曹郎官,旧依辽例,皆称尚书,故以侍郎为重。
今则自侍郎以下,只呼阶官而不称其职。
明经、童子两科,仕止于州侯、县主簿
任子之法,一品于閤门承应,三品内供奉,五品供奉。
班不限人数,亦无年限,并补右职,皆与监当。
本朝人换官,以进士为上,奏荫次之,军功与他出身最下,皆入杂班儤使。
初三品以上,俸不分正从,虚中既在翰林,乃诱后舅都检点,乞增正品俸,比从品增三分之一。
点检既出,复仍旧制。
近闻一品二品复增正俸,则三品亦例增矣。
曲每秤折钱三千,直省官主供过,笔札皆用明经、童子登科者为之。
引接用衙校牵栊,傔从多用燕卒。
当职官多取其直而蠲其役。
一卒役一岁,往来六七千里,贫者甚苦之,出钱七八千乃免。
庙讳尤严,不许人犯。
尝有一武弁经西元帅投牒,误斥其讳,杖背流递。
武元初只讳旻,后有申请,云旻闵也,遂并闵而讳之。
自泗至会宁,驿舍地里,谩具于后,其他不可缕陈。
聊述梗槩,以备一览。
臣无任昧死。
绍兴十三年九月日,臣皓谨记。
乞用异样绫帛印行度牒以绝奸弊奏宣和二年十二月 北宋 · 柯旸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三、《宋会要辑稿》职官一三之二四(第三册第二六七六页)
臣窃睹乃者朝廷患度牒之弊,而诏止五年,在京官司、祠部,尽行毁抹,可谓长虑以救一时之弊矣。
臣巡历至福州,体访得民间初闻有此指挥,深恐例皆毁抹,遂贱价出卖,止于二十馀贯
继闻止毁在京官司、祠部,州县依旧书填,其价顿增,今已不下百千,往往珍藏,以邀厚利。
增而不已,必有倍之,纵而不问,则利下为甚,而于国家未闻有补。
臣于去年三月二日陛对,亦有劄子敷陈利害,蒙陛下收采,若可行于今日。
臣再相度,欲乞于书填日补纳官钱一百,盖民间元买止于五六十,官中轻用,所得亦不过此。
今官中毁板住给,遂使民间所收贱价,祠部得以倍增其直。
又况所有者皆兼并豪右之家,方且待价,必厌其所欲然后售。
若不于书填日令补纳官钱一百,则是官司元给过民间祠部每道亏一百馀贯,诸路州军尚存度牒,在民间者,不知其几万,在官司者,不知其几万。
民间度牒,当令州县拘收呈验,籍定数目,并从州别给公据,以挨书填日照对钩销,杜绝奸弊。
今价既高,尤资伪冒,安能尽获,可不虑乎?
官司度牒,亦随处籍见其数,不得减价,别给公据,于书填日免纳官钱。
庶几民间有以准平,公私咸若,利害灼然。
臣愚伏望陛下断而行下,岁入无患百万,岁终起发赴阙,实有补于国用,亦非损于民财。
又臣巡历至邵武军,点检得推院勘到伪造度牒百姓陈枢等伪造过一百九十三道货卖,又见禁一名陈祖孟供过,买得襄阳府已获人黄中等伪造度牒一道货卖,其黄中等见在襄阳府推勘。
以天下之广,其所不获者,未易以数量也,盖为无关防。
臣愚以谓将来印行祠部,欲乞朝廷相度,于后苑作织造异样绫帛,在民间所无者印造。
量其价以补其费,兼加以字号,如举人试卷然。
令州军如遇书填,并誊录字号一本,月终类聚申部,照对钩销,如有伪冒,即行根究,庶几久远,可以杜绝伪造之弊。